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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姑

花姑

  从前,河南洛阳城里有一户姓李的人家,只有父子两人。因为他家祖辈都以种花为生,所以人们就把父亲喊做花公,把儿子喊做花娃。
  一天,花娃上街卖花,忽然看见一个十分标致的姑娘。那姑娘的眉毛象弯弯的新月,眼睛象清澈的池水,嘴唇象红透的樱桃,穿一身粉红色的衣裙,就象一朵盛开的牡丹花。花娃看得出了神,连花也忘记卖了。这时,只见姑娘从提篮里拿出纸、笔、墨、砚和颜料,在街上画画卖。姑娘的画画得非常好,真个是画花花馨香,画鸟鸟飞翔。刚画好的一幅牡丹,就引来一群蝴蝶在画前飞舞。顿时,围了许多人观看。这时,姑娘又画了一幅“仕女图”,画上的姑娘与画画的姑娘一样美丽。花娃越看越喜欢,就把卖花的钱一齐拿出来,买下了这幅画。花娃把画买回去后,爱不释手,时刻不离。平时,挂在住房里,种花时,挂在花园里,就是吃饭的时候,也要把饭端到画前,对着画上的姑娘说:“姑娘,请吃饭!”
  有一天,花娃又把饭端到画前,对着画上的姑娘说:“姑娘,请吃饭!”谁知话刚说完,只见那姑娘真的笑嘻嘻地从画上走了下来。她对花娃说“花娃,你每顿饭都要请我,对我这样热情,我只好来了。”花娃一见画上的姑娘真的下来同他一起吃饭,心里又惊又喜。忙问:“姑娘,你叫什么名字?”姑娘说:“我家住在峨眉山,因为羡慕洛阳牡丹,才来到这儿画花,你就叫我花姑吧!”从此,花娃每顿都把饭菜端到房里去,与花姑一同吃。花姑也经常画些花卉,让花娃上街卖花时,一齐带去卖。
  有一天,花公从花娃的房外走过,听见房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,感到很奇怪。花公从窗洞里往房内一瞧,只见花娃正同一个美丽的姑娘在一起吃饭。花公很生气,心想:“花娃竟敢瞒着我藏一个姑娘在房里,万一宣扬出去,岂不坏了我家名声。”于是,就想一个主意。有一天,花公对花娃说:“孩子,你已经不小了,该成家了。我托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。”已经深深爱上了花姑的花娃,听说给他说了亲事,忙推辞说:“我年纪还轻,过几年再说吧。”花公说道: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不能再等了。”花娃回到房里,把这件事对花姑说了。花姑听了以后对花娃说:“既然你父亲给你另说了一门亲事,我不能在此久留了。你如真心爱我,可到峨眉山的七天桥相会。”说罢,含泪离去。
  花娃自花姑走后,吃饭不觉香,饮茶不知味。每天上街卖花,总要跑到花姑卖过画的地方站着发呆。卖花回来,就回到房里,望着画出神。花公见花娃这样神情,就问他:“花娃,你是不是累了!”花娃说:“我身强力壮,不累。”花公又问:“你不是不饿了!”花娃说:“我水足饭饱,不饿。”花公再问:“你是不是病了!”花娃说:“我能吃能做,没病。”“那你为什么象丢了魂一样!”花娃眼含泪花说:“不是花娃掉了魂,只因走了心上人。”花公一听,花娃还记住那个姑娘,就生气地说:“世间的姑娘千千万,你为什么偏偏要爱她!”花娃见父亲还是不同意,就趁上街卖花的机会,到峨眉山找花姑去了。走呀走呀走了九天九夜,一问,离峨眉山还有九百九十里。卖花的钱用完了,就卖衣服做路费。卖衣服的钱也用完了,就讨着饭,继续赶路。花娃脚上走起了血泡,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,每走一步,就象针扎一样疼,但花娃还是继续往前走。
  一天,花娃正在路上艰难地走着,忽然看见一位白发银须的老大爷拄着拐杖从对面走来。老大爷见他走得这样艰难,就问:“孩子,你要到哪里去!咋个走成这个样子啊!”花娃说:“老大爷,我要到峨眉山去。”老大爷说:“峨眉山是个好地方呀。可这里离峨眉山还远着哩!你怎么能走到呢!”花娃说:“为了寻找心爱的姑娘,再远再苦都不怕。”老大爷见他意志这样坚定,就说:“这样吧,我把这根龙拐杖送给你,要是走不动,你就骑上它,走起路来就轻松了。”花娃接过拐杖,谢过了老爷爷,又继续赶路。白日走,夜晚走,每走一步,腿就痛得钻心。后来,连腿也提不起来了,花娃想起了老爷爷给他的拐杖,就想骑在上面试试。说也奇怪,只见道路直往后面飞,转眼就到了峨眉山下。花娃抬头一看,峨眉山苍翠碧绿,高耸入云。山顶上云雾蒙蒙,还有半截藏在云里哩。花娃想,峨眉山这么高,这么大,到哪里去找花姑呢?正在为难的时候,只见眼前金光一闪,一个头戴金盔、身披金甲、手执金鞭的人拦住去路。那人说道:“我乃峨眉山护山金甲神,你是何人?来此何事?”花娃说:“我叫花娃,要到七天桥去找花姑。”金甲神说:“七天桥乃是仙地,花姑是我家仙姑,你要找她,得闭上眼睛随我来。”花娃刚把眼睛闭上,只听耳旁风响,不久,金甲神说一声:“到了”。花娃睁眼一看,站在一个山峰上。只见前面是一道断岩。断岩上用三根木头搭了一道桥。那桥面上长满了绿苔,已经腐朽。花娃走到桥边往下一看,桥下是万丈深渊,一眼望不到底,要是摔下去,准会粉身碎骨。要是不过桥,就找不到花姑。为找花姑,花娃大着胆子踏上了木桥。谁知他刚踏上一只脚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一根木头断成了两截,掉下去了。花娃吓出一身冷汗。过还是不过?他犹豫起来了。不过吧,眼看心爱的人就在桥那边,岂不是白跑。想到这里,他又鼓起勇气,第二次踏上木桥,脚刚踏上去,第二根木头又断了。这时,只剩下最后一根木头了。花娃想,我为寻找花姑,就是粉身碎骨了尽可能过去。花娃又踏上第三根木头。这第三根木头看上去腐朽,可是没有断,花娃顺利地过了桥。
  过桥后,只见古木苍苍,浓荫遮日。花娃沿着一条幽静的小道,来到一座庭院。庭院外粉墙围绕,溪水潺潺,有一石桥通往院门。院门上写着“别有洞天”四个大字。还有一副对联,上联是“奇花瑶草,铺金叠翠”,下联是“长森曲径,分外幽深”。花娃走过石桥跨进院门,只见院内翠竹夹道,绿藤绕树,百花竞艳,和风拂面,彩蝶纷飞。花娃被这绚烂的景色迷住了,沿着花丛小路,一边走一边看。这时,忽听有人在喊:“花娃!花娃!”花娃顺着喊声,抬头一看,只见前面不远的绿树掩映中有一亭楼,楼上有一个穿粉红衣裙的姑娘正在向他招手。花娃忙走上前,仔细一看,原来正是他日夜想念的花姑。花娃高喊着“花姑!花姑!”向亭楼跑去。花姑也从楼上跑下来。两人一见,悲喜交集。花姑拉着花娃的手说:“我还当你把我忘了,不想今天果然来了。”
  第二天,花姑对花娃说:“你初到这里,人地不熟,我带你去各处走走,见见我的妹妹们。”花娃问:“你有多少妹妹?”花姑说:“你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于是,花姑引着花娃过了亭楼,来到“群芳园”里。这群芳园里长满各种鲜花,淡绿浓红,千姿百态。他们来到一处黄色亭楼下,见楼门上写着“菊楼”两字。楼的四周开满了一丛丛金黄、淡紫、粉红、乳白等各种颜色的菊花,一群蜜蜂正在花间飞来飞去。这时,从半掩的楼门里,跑出来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姑娘,一见花姑忙喊道:“玉丹姐,我在楼上观赏菊花,看见你们来了,忙跑下来接你们。”又指着花娃道:“这位想来就是你日夜思念的花娃了?”花姑含笑点了点头又悄悄告诉花娃,这是黄英妹妹。黄英领着玉丹和花娃一齐上了楼。花娃悄悄问花姑道:“你不是叫花姑吗?为啥黄英叫你玉丹姐呢?”花姑说:“花姑是我的小名”花娃说:“那我以后喊你玉丹吧。”黄英、玉丹和花娃一起上楼观赏菊花。忽见远处有一个姑娘向这边走来,那姑娘看见玉丹和黄英在楼上,忙喊道:“玉丹姑娘,你出来了也不留个信,叫我好找。”那姑娘不等玉丹答话就忙不迭地说:“这几天我们园里杜鹃花盛开,我家姑娘又听说玉丹姑娘来了客人,所以叫我请你们过去赏花呢。”花娃问玉丹:“那是谁?”玉丹说:“是紫娟妹妹的侍女。”说着又转脸对黄英说:“我也正有这个意思。今天紫鹃妹妹又来请,那我们就去吧!”于是,玉丹、黄英和花娃一齐下了楼,穿过花丛、竹林,绕过假山,来到一个小院。只见院内横额上写着“杜鹃院”。庭院里杜鹃花盛开,那象玛瑙一样红的,是“美丽杜鹃”;那紫色的,是“大卫杜鹃”;那淡红色的,是“映山红杜鹃”,还有“菲利叶杜鹃”,“金丝叶杜鹃”等。玉丹与黄英一面观赏,一面好生奇怪:紫鹃妹妹既然叫我们来赏花,为什么不见她出来迎接客人呢?玉丹向室内喊道:“紫鹃妹妹!紫鹃妹妹!”仍然无人应声。正在奇怪,忽然面前花丛中“哇”的一声冒出一个人来,吓得玉丹往后一退,黄英差点叫了起来。定神一看,正是紫鹃。玉丹一把抓住紫鹃,装着生气道:“你这死女子,吓我一大跳,今天决不轻饶你!”说着,就要打紫鹃。正在这时,只听一串银铃似的笑声,从山石后面传来,玉丹才停了手。紫鹃说:“今天我院里杜鹃盛开,又听说花哥哥来了,所以特地请你们赏花。”正说时,从山石后面,又转出一行人来。一看,正是雪莲、秋棠、春兰三个妹妹。三姐妹一见玉丹、黄英和紫鹃,忙喊道:“紫鹃姐请我们来赏花,怎么客人还没到齐,主人倒先赏起来了?”玉丹忙辩解说:“哪里啦!我们也是刚到呢!”紫鹃忙接过说:“人都到齐了,我们就赏花吧!”于是,众姐妹边说边笑地赏起花来。花娃看见花园里四季鲜花竞相开放。只是开不好久,都渐渐凋谢了;过了一会儿,又重新含苞开花,就问玉丹:“玉丹,这里的花为什么不断开,不断谢呢?”玉丹笑着说:“常言道,花开花落又一年,我们这儿花开花落之间,已是人间一年了。”花娃问道:“我到这里已经两天,花开花落不知多少次,那人间该有多少年呢?”玉丹说:“院中方两日,世间几十春,你就安心住下来吧。我每天画花,你每天种花。”花娃高兴地点点头。
  从此,玉丹每天画花,她越画越好,越画越传神。她画的花卉,不分季节,长年不断开放。花娃把这些花卉种在群芳园里,每天精心管理。玉丹的花卉越画越多,群芳园里的花卉也越种越多,越开越茂。眼看园里种不下了,花娃想,要是把山上都种上,那该有多好。于是,就对玉丹说:“玉丹,你画的花这么多,群芳园都种不下了,要是把它们种到山上去,让满山都能开遍这些美丽的鲜花,岂不更好吗?”花姑觉得花娃这个主意很好,就答应了。
  从此,花娃每天把玉丹画的各种美丽的鲜花带到山上去种。他种了一坡又一坡,种了一峰又一峰,把整个峨眉山都种遍了。因为玉丹特别喜欢画杜鹃,所以花娃在山上种的杜鹃也特别多。从此峨眉山上就开满了四时不谢的鲜花,而且越开越繁茂,一直开到现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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